富达登录小镇人

 

除了一對夫婦和我，沒有其他食客。玻璃隔間里的一個男人正忙著背對著我。爐子上的鐵桶里有熱氣袅袅上升。只有小店里夫妻倆的竊竊私语和咕噜咕噜的水聲太安静了。

 

不像面馆也賣炒饭小吃，红色價目表上只有兩種選择:小面或者牛肉面。我敲了敲窗戶，富达登录爐子前的人轉過身來。我說:“牛肉面，二兩。”他點點頭:“好。”這是一個說不清實際年齡的男人，中國脸，身材敦實。他可能三十歲、四十歲或更多。

 

他帶來了一碗正宗的牛肉面，有五大塊牛肉。不像其他店那麼辣，牛肉软爛，口感醇厚，香氣濃鬱。

 

我聽見對面桌子的女生輕聲笑:“妳可以吃兩塊，我吃不了那麼多。”男孩說:“妳不胖。妳應該多吃點。妳怕什麼？”女孩生氣地說:“不是，我們昨天才說好減肥的。妳沒有催促我，而是引诱我。妳不靠谱！”她咬著嘴脣，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:“爲什麼我們不一起工作呢...嗯，就是這樣。”

 

厨房里的男人愣了一下，好像在聽歌，嘴角閃過一丝微微的笑意。

 

我聽說過這個人的故事，是報攤上的老太太講的。“十幾年，也許二十年。”老太太皱著眉頭苦苦思索。我記得她說話的那天，富达登录陽光正好照在對面樓的玻璃幕牆上，反射回來，遮住了她的白發，光影里的人變得有些恍惚。

 

據老太太說，這個人其實不是本地人。很久以前，一個男人帶著媳婦來到這里，看起來很樸素。可能是纍了，不想再去了，就開了個小店賣牛肉面。那時候男人負責煮面，懷孕的媳婦坐在門楣下挑葉子洗菜。夫唱婦隨，天下歡喜。吃過的人覺得量很足，味道也不錯，所以生意不錯。谁也沒想到，幾個月後，媳婦難產，大人小孩都沒救了。那人在街坊的安慰下哭了好幾天，最後關了店悄悄走了。沒關係，離開這份難過或許是最好的選择。

 

時間久了，人們自然以爲他再也不會回來了，也就渐渐淡忘了這件事。沒想到，一年後，這個男人突然回來了。還是老地方，還是老樣子，經營著老生意。那些年開始，有人半開玩笑半認真地介紹他，無一例外都被婉拒了。後來沒人再提了。

 

很多年了，周邊的店铺都在改造，招牌也換了一個又一個。周圍的人也來來往往，像走馬燈一樣換了一茬又一茬。只有這家小小的牛肉面馆還是老樣子，只是煮面的炭爐變成了煤氣爐，裝上了玻璃隔間，連桌椅牌匾都沒動。有人建議店里的東西太舊了，應該學學人家，重新裝修。也許會有更多的顧客。那人只是笑笑，做他正在做的事。生意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，越來越清淡了。路人經常看到他坐在灰色的門楣下，陷入沈思。

 

“一個人十幾年不容易。”老太太摇了摇繩子，嘆了口氣，結束了記憶。“如今，世界已經變了。買書的人越來越少，幾天我一本也賣不出去。我的書攤就是終點。”當她坐回椅子時，她又開始抱怨了。

 

“老闆，吃面吧。”一個活泼利落的女聲把我拉回了現實。抬頭一看，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穿著米色風衣的女人站在了門口。她站在門邊，嘴角微微上扬，眼神中有著捉摸不透的意思，但她沒有馬上走進去。

 

路邊的樹上，一朵春天的花醞釀了很久，終於冒出來了，香味慢慢擴散開來。春風在萬里之外，越過田野和群山，富达登录將席捲整個城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