富达登录|幽深之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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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开

天空被高大的青色的栾树花打开。

南方之秋。流水从第三十年的菖蒲叶尖上流过,气息里有种隐约的辛辣。夏季的那份热烈似乎还沁在植物与水流之上。或许到了另一个夏季,它们会重新醒来。万事万物,从来没有绝对地逝去。

栾树在整个春天、夏天,沉默而温婉。而到了秋天,刚刚入秋。栾树一下子拔节。如同十二三岁的女孩子,目光一下子从向着脚尖,猛然抬头直视你的眼睛。那一瞬间,一场忽然到来的秋雨,解释了这一切。秋雨之前的闪电,解释了这一切。

被打开的绝不仅仅是天空。还有星辰。还有从这个季节开始的苦乐参半的人生。

栾树对于南方这个小村子,这个叫栀子沟的小村子,永远都是外来者。因此,它的花,它的隐约,从来没有成为人们唇边的语言。而当栀子沟消失,大片的高层建筑攻打南方的天空时,它青葱地拱出胸脯。它明媚而含着几许羞怯的坚定,使它成为高处的另一种流水,另一种菖蒲,另一种秋天的高远的存在。

回到秋天,我最喜欢的一个词是“高远”。另外一个词是“寂寥”。其实都有走向寂灭前的悲壮与决绝。栾树也是。要看栾树的花,非得站到高处。栾树的花从所有的树丛中突现出来。栾树的花铺在天空之上,那一刻,我想到一位诗人的诗:

它们——我是说那些树木,那些树木上的花朵

它们——把时间藏在深处

最后,成为天空的一部分!

丁香

很多植物,包括很多出现在我们诗文中的植物,事实上我们从未见过。它们只是一个名词,一个名称,一个知识。因之,它们并不能真正地含有植物的芬芳。比如丁香。

中秋前,丁香结果。果实很小,青中带黄。

再早些,丁香花开正盛。没有雨的丁香花,在阳光下更见动人。而更多人被那句“雨打丁香”给蒙骗了。雨打的只是诗人自己的丁香,是他心里的丁香。而后来者所见,却已经非彼丁香。佛说:万物皆自现。所谓自现,其实正是每个个体内心的自然呈现。

我从前住的南方乡下,地处江淮之间,很多年来不曾有过丁香。丁香来到这里,也无非就是二三十年的事情。丁香并没能成为乡村的花,也没有成为普通人家庭院里的花。它更多成了城市中的花,公园里的花,小区里的花,那些臆想者在诗句里栽植的花。

所有植物,只要有一个“静”字,我便无由地喜欢。山间的蕨,井壁上的苔,颓墙上的薜荔,水塔边的构树,墓园里的古柏……丁香的静,在于她的细小,在于她的纤柔,在于她的慎默,在于她的忽然凋零,在于她的忽然结果,在于她的忽然隐身。

有一年,在丁香树的旁边,我看见了另一种植物。它们身形相近,但表皮有所不同。一个光滑,一个相对粗糙。春尽夏至,两棵树相继发叶。盛夏,丁香开花。另一棵树却不动声色。初秋,丁香结果,另一棵树花开绵延。那是紫薇。人们将紫薇与丁香嫁接到同一株母本上,因此她们成了姐妹树。年龄与时间上的差异,就在花开与果实之间。也因为这差异,她们的美,便次第绽放。在黄昏时,我喜欢站在这树下。我闻见的花香,绝不仅仅是丁香,也不仅仅是紫薇,而是这一对南方大地上彼此相信的姐妹!富达平台注册

小丰禅寺

我离开小丰禅寺的时候,住持有些羞涩地拉住我。他说,我看见刚才有人在拍摄整个禅寺。我说是的,那是摄影师在用无人飞机航拍。他说,我想请施主帮个忙。我看着他,因为常年茹素,他的脸色有些发黄。他神情中有几分急切,又仿佛开不了口。我点点头。他说,我想请你与他们说说,能不能给我一张这寺庙全景的照片。

我说:当然行。我来说。

住持笑着,说:寺庙建了这么些年,还没一张全景图片。我们都不知道这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呢!

他说话时,一丛凋落了一半的芭蕉正在他的左边,另一丛红艳的鸡冠花在他的右边。明黄的寺庙大殿,就离我们不远。没有风,檐角上的风铃也就不响。整个寺庙在刚才那一阵喧哗之后,又沉入了清寂。

小丰禅寺其实是一座古寺。最初建于宋。寺亦有代谢,因此它曾经是香火鼎盛的江淮大寺,后来是历尽兵乱的避难之寺,还曾经是临巢发洪时的应急之寺,当然,也曾成为占山为王的土匪之寺。五十年前,它成为附近村民的居住之地。梵音断绝,人烟缭绕。再后来,它重新回到了寺的本身。殿有六进,却无寺墙。住持年近五旬,说话轻缓。住持说:这寺,是九华山百岁宫的下院。

住持领我看了殿内的玉观音。在往寺门走的进修,住持有些神秘地告诉我:那观音大士是从缅甸请来的。一台二十五号重的吊车竟然无法吊起。只好请了两台。

我想:这就对了。世上没有一座寺庙,是缺乏这故事的。只是,且听着罢。

寺在肥西严店。东有巢湖,西有紫蓬山。

合欢

看花要看时段。最好的时段看最好的花,过了或者早了,都不宜。即使看了,花也不是真实的最好的花。一年四季,一日晨昏,都有适宜的可看的花。比如荷花,最好在清晨看,滴露之荷,最为动人;再如梅花,须在雪霁之午后看。雪仍在,天正午,梅瘦劲挺,清气始发。再如桃花,须在上午八九点钟看。此时天光正青春年少,地气萌动,桃花最为妖冶。

合欢却只适合于黄昏看。

黄昏之时,合欢便有了阔大的漾动。在南方村庄的隐约的呼唤声中,合欢安静地覆盖,或者说是安静地沉下地面。合欢树的漫散的枝条,先于树叶和花朵,进入黄昏的薄冥气息。叶子收拢,只剩下花,以素色突立起来。彼时,一树都是合欢花。花淡然的香气,不经意,却漫向炊烟,窗棂,后院的老古桌,石桌上朴拙的老酒壶……富达平台注册

黄昏看合欢。古人为此写过很多动人的句子,我都把它们忘记了。年龄渐长之后,我学会了忘记一些从前牢记的东西。我甚至忘记了合欢作为树苗地的形象,也忘记了合欢长成青年时的形象。此刻,合欢是中年。我亦中年。中年之人看中年之花,就颇有意境。一人一花,不着痕迹,自得风流。

而且,也只有黄昏之时,天地契合,万物相生。所有的大地上的荣辱、战争、名利与爱恨情仇,俱以暮霭之意,被消融,遮掩,淡化,直到淹没。这恰是人世最大的合欢。如同合欢花,突立在枝头。它羽状的花瓣,无限地接近和谐与宁静。

想起早些年有一个黄昏。是在城郊的四合院里,那时已届知天命的区公所秘书,手捧着一把磨光了的小泥壶。他啜了一口,然后望着院子北角的合欢,说:事物都有尽头。尽头便是合欢。

他的语调是幽幽的,有些鬼气,与他瘦削的带点遗少的风度恰恰吻合,而这话语一出来,又引得黄昏中的合欢花轻轻颤动。那时,我年轻,不到二十岁。我当然无法懂得他说话时的心思。多年后,他已作古。四合院早已消失。我已中年。中年之时,想他当年之话,再看中年之合欢。我能说:心有戚戚焉?

只看合欢之花,不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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